設計精神新論??從中國園林看堪輿與形式美的熔融
| 摘 要：中國古典園林堪輿（風水）與形式美是相互交融的，這從中國古典四大名園的選址、營造、疊山理水、植物配置、氣場處理等分析中不難看出。古為今用，應把傳統精華吸收到今天的景觀設計中來。堪輿與形式美的結合運用是我們今天的景觀設計師們要具備的素質，是再創自然和諧的人居環境的重要內容。
關鍵詞：堪輿；形式美；中國古典園林；景觀設計 Abstract：Geomantic omen and formal beauty are mingled with each other in Chinese Classic gardens. It is not diffcult to discover their relationship from the location、construst、the water organization、the plants arragement and the gas field management of the Chinese classical four famous garden. It is good to make the past serve the present. The connection and application of Geomantic omen and the formal beauty is the basic skilling of our landscape designers，it is the important elements of rebuilding the harmonious and natural envoriment. Key word：Geomantic omen；Formal beauty；Chinese classic garden；Landscape architecture 1 中國園林堪輿與形式美學的關系 堪輿即風水。潘谷西教授在《風水探源》一書中指出：風水的核心內容是人們對居住環境進行選擇和處理的一種學問。其范圍包括住宅、宮室、寺觀、陵墓、村落、城市諸多方面，其中涉及陵墓的稱為陰宅，涉及其他方面的稱為陽宅。風水施加于居住環境的影響主要有三個方面：第一，是對基址的選擇，即追求一種能在心理和生理上都能滿足的地形條件；第二，是對居處的布置形態的處理，包括自然環境的利用與改造，房屋的朝向、位置、尺度、出入口，道路，供水，排水的因素的安排；第三，是在上述基礎上添加某種符號，以滿足人們避兇趨吉的心理需求。 人類的歷史上，在社會、自然、藝術、科學的各種領域中，普遍存在著美。雖然它們的表現形態、特征都不盡相同，但是，美的本質卻是相同的。基本上，美的形式可分為兩種，一種是內在形式，它指創作者所想表現的或真或幻的內容；而另一種是外在形式，它與內容不直接相聯系，是內在形式的感性外觀的直接表現(如對肌理、線條、聲、色、味、形等的處理)。人類可以用肉眼觀看到的美的對象，通常在外型上具有一定的特征，例如：均衡、對稱、比例、節奏、韻律、變化、統一等。“園林”，是在一定的地域運用工程技術和藝術手段，通過改造地形 (筑山、疊石、理水)、種植花草、營造建筑和布置園路等途徑創作而成的美的自然環境。
 圖1－1 圖1－2 中國古典園林是集風水與形式美于一身的。具有好風水的地形、建筑或是建筑的細部構件不僅能滿足人們生理和心理上的需求，同時也具有美的形式(如圖1-1，1-2)，兩者是相輔相成不可分割的。在現代園林的設計中，我們應學習古人在造園時不僅考慮意境和形式美，還合理采用科學的風水思想，把兩者有機地結合起來，構筑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人類居住環境。 1.1 選址 風水選址要“藏風聚氣”，講究山清水秀、山環水抱，強調天人合一，即人與自然、人與人、自然與自然的和諧。風水學流派之一??巒頭派講究辨方位，測山崗，察陰陽，觀流水。藏風聚氣、山環水抱和龍真穴的被稱為“風水三要素”。園林選址，風水術以四靈之地為理想的環境，它的構成模式完全套用五行四靈方位圖式，只是將四靈具化為山(玄武)、河(青龍)、路(白虎)、池(朱雀)等環境要素。所謂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用的是相對方位，并非東西南北的絕對方位。
 圖2 其堪輿工具風水羅盤和圖2“六壬盤”，是時空合一、將天人合一思想模式化和儀軌化的相卜占地工具。風水將最吉祥的地點稱為穴，穴的四周山環水繞，明堂開朗，水口含合，水道綿延曲折。追求回合封閉和完整均衡、背陰向陽、背山面水、坐北朝南、爽塏高敞的自然環境，具有日照、通風、取水、排水、防澇、交通、灌溉、采薪、阻擋寒流、保持水土、滋潤植被、養殖水產、調整小氣候之作用。形成了良好的心理空間和景觀畫面，反映了中華先人的攝生智慧。
 圖3 蘇州園林主要為宅園，傳統文化十分注重宅園“風水”。蘇州園林在選址和布局上自然要找“風水佳穴”。如拙政園：背面靠山，右東環路，前有主人為彌補自然環境的不足在前面做了一個大水面。水面的形狀是經過設計的，沿岸曲折，配有假山疊石，把自然美與人造之景結合起來，趣由此生， 如圖3。 1.2 蘇州園林風水立基分析
 圖4 拙政園，呈前宅后園格局。住宅坐北朝南，縱深四進，有平行的兩路軸線。主軸線由隔河的影壁、船埠、大門、二門、轎廳、大廳和正房組成，側路軸線有鴛鴦花籃廳、花廳、四面廳、樓廳、小庭園等，兩路軸線之間以狹長的“避弄”隔開并連通。住宅大門偏東南，避開了正南的子午線，如圖4。此法多見于明代和清代前期的建筑，到清代中、后期就不大講究了，如耦園大門朝正南而開。
 圖5 古人在造園時對園子的立基是很有考究的，追求形式美同時還有風水的要求，在不破壞原由回路基礎上進行合理的規劃設計。蘇州園林立基與古人總結的吉兇風水相比較如圖 5。 1.3 理水 面水背山的環境自然是十分理想的生態環境。費爾巴哈講到過“一種精神的水療法”，認為“水不但是生殖和營養的一種物理手段，……而且是心理和視覺的一種非常有效的藥品。涼水使視覺清明，一看到明凈的水，心里有多么爽快，使精神有多么清新”。水生植物與水交融，除景觀自然美的效果外，還具有凈化水體、增進水質的清潔與透明度等功能，如蘆葦、水蔥、水花生、水葫蘆等不僅具有良好的耐污性，而且能吸收和富集水體中硫化物等有害物質，凈化水質。蘇州留園就是以水為中心組織空間布局，充分利用水的精神療法，使人與自然更親近和諧。
 圖7－1
 圖7－2 在堪輿說法中水的有利形態除了上述的隨龍之外還有拱揖、繞城、腰帶。引用到私家園林中，像拙政園的大小水面與建筑假山環繞形成拱揖之勢，如圖7-1，7-2。
 圖7－3 留園水形式優美，近水樓臺分布錯落有致。建筑與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使活動空間更豐富。如圖7-3 1.4 建筑
 圖9－1
 圖9－2 圍墻：《易林》云：千仞之墻，禍不入門。在蘇州私家園林中圍墻有方有圓，取“天方地圓”之說，以達到天人和諧之意，如圖9-1，9-2。
 圖10 山墻形式的五行分類：山墻的形式按五行分木、火、土、水、金。網獅園和留園的西山墻形式，多數采用“金”。究其原因西五行屬金所以就配合起來運用，有人法天，天法地，地法道，道法自然之說，如圖10。 門窗：門是很重要的附件，風水術很重視門。它是宅的顏面、咽喉，是興衰的標志；溝通宅內與宅外兩個空間，是“氣口”“氣道”。另外，蘇州私家園林中有很多鏤空的花窗，既有美觀的作用更有其實際的價值。通過門、窗可以上接天氣，下接地氣，迎吉避兇。
 圖6－1 門窗的設置更把園內空間與自然空間融合和擴展開來。如漏窗的運用使空間流通、視覺流暢，隔而不絕，在空間上起互相滲透的作用。在漏窗內看，玲瓏剔透的花飾、豐富多彩的圖案，有濃厚的民族風味和美學價值；透過漏窗，竹樹迷離搖曳，亭臺樓閣時隱時現，遠空藍天白云飛游，形成幽深寬廣的空間境界和意趣。做到了堪輿所帶來的隱性功能的美與外在的形式美的統一，如圖6-1。
 圖6－2 主人造園是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更好地寄托內心豐富的情感。在園子里吟詩作畫、對酒當歌、觀戲聽戲、邀朋友下棋，憑借門窗觀賞自然風光，頤養身心。風水術講門窗對著生氣一方就是為了采景、采光，這是有一定積極意義的。無論我們從心理還是生理角度去體會園主人對自然與人的關系的處理，都可以發現是有理可考的，如圖6-2。再者，美的環境是形成這些理據的前提條件。白居易在描繪園林時寫道“東窗對華山，三峰碧參落”，這透露給我們的不僅是優美、崇高的自然風光，還是背靠山體的佳居寶地。 門、窗與園子的比例尺度關系：風水講求適合，當然美的東西也都是適合的，像比例、節奏、韻律，那到底怎樣才是適合呢？小宅門不宜大，大宅門不宜小，具體的尺寸要根據主人的四柱來確定。不可以有先后相通的兩個門，這樣既不美觀又會使不好的氣穿堂而進，對人的健康不利。蘇州園林中主人的房間一般都是有前后兩個出入口，在設計上要么是中間用屏風隔開要么是門的方向錯開。這就是古人生存的智慧，對我們今天的設計仍然有很大的幫助。 1.5 筑山疊石
 圖8 假山的布置在江南私園中是很有講究的。不是隨心所欲隨便疊砌。園林假山是真山的抽象化，典型化的縮移摹寫，在很小的地段上展現咫尺山林的局面、幻化千巖萬壑的氣勢。這樣就能夠體現園林高于自然特點。在方位的選擇上要考慮到回風反氣的作用，高大的假山要避開甲、巽、丙、丁四個方位，或者是高大的建筑要避開這四個方位，如圖8。 1.6 植物配置的奧妙 “桃李羅堂前，榆柳陰后檐。”自古就有這種所謂合乎人的生存發展道理的植物配置方法。如樹木彎彎，清閑享福；桃李向門，蔭庇后昆；高樹般齊，早步云梯；竹木回環，家足衣祿；門前有槐，富貴豐財，都是住宅植物配置的風水說。蘇州園林對植物的配置就很講究，如網師園和獅子林都門前植槐，大廳的前后種上金桂玉蘭，以合金玉滿堂。現代園林中的植物綠化的作用更加豐富。它是實現建筑功能與生態平衡的重要手段，盡管人工綠化不能與自然森林媲美，但也是改善城市環境的有效途徑之一，起到分割空間的作用。如蘇州的金雞湖風景區用高大植物和成群的綠籬來空間分割，意與此同。 1.7 氣場的處理 氣乃萬物之源。“氣”者，“其細無內，其大無外，充盈天地”。如《莊子外物篇》：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至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張栽《正蒙太和》：太虛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爾。現代物理學發現的宇宙背景輻射即4080兆赫上的微波，何其相似地證明中國先圣們的論述。“氣”即“宇宙波” ，《老子》謂之“氣”的“理”為“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獨立而不敗，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之名之曰大”。氣的性態“四正四隅，八方之中，各有其氣，氣之陽者，從風而行，氣之陰者，從水而行”，氣的功能“凡地氣，從下蔭人，力源而緩；天氣熙育人身，力浮而速”。 園林的興建無一例不遵循理氣之道。風水學依據“氣”的性質和規律，即“氣”的存在與之理，在數千年的實踐中總結的理論今天依然有著積極意義。
 圖11－1 理氣時一般會將原來的地貌進行高差處理，如圖11-1。在這個被抬高的土丘上做一個觀賞景庭，是美的需要，是現代設計理念的體現。在金雞湖的景觀設計中有好多這樣的例子，充分發揮其綜合功能，服務于人類。 2 堪輿理論的實踐分析 古為今用，把傳統的堪輿文化的精華吸收到我們今天的景觀設計實踐中來，真正做到天地人神的和諧。俞孔堅教授在《理想景觀探源風水的文化意義》《城市景觀之路》《景觀：文化、生態與感知》等著作中多次強調天地人神和諧統一的關系，其中神者即氣也。現代的景觀設計又有多少是符合人類生存、生活、審美等需求的呢？適合的案例有多少呢？現實是不容樂觀的。拿很有影響力的美國易道公司設計的金雞湖來說，其中不乏好的設計創意，但如果從堪輿的角度，園林因勢利導、因地制宜的原則來看，以及經濟性、可持續發展的角度來分析，其不足之處非常明顯。
 圖11－2 首先，金雞湖的基形。規劃設計后的金雞湖水域如圖11-2，把原來的圓形規劃添加成方形。在易理中圓為動，方為靜，水應該是流水為佳。因此，規劃設計后的方形的金雞湖水域是違背天人合一的自然規律的，這必將在以后的使用與維護的過程中得到體現。
 圖11－3 其次，在湖的西側規劃有一條湖濱大道，近湖有一個農歷廣場，穿過農歷廣場向東行，有高于湖面的臺梯高地。中間設有幾根高聳的柱子，起到了分割空間的作用，又與周圍草木圍合形成一個小氣場，這與堪輿原理是類似的，有可取之處，如圖11-3。但美中不足的是忽略了其方位與其隱性功能的發揮。在《周易》中，兌掛，為西方。此地處于湖的西側，兌為悅、為說。如果在此設計添加一些可以供游人休憩、談侃的石木凳等服務設施，其隱性功能會得到更大效能的發揮，能讓使用功能得到加強，帶來更多的利益。 再者，類似于規劃功能分區的位置不合理的地方有多處。如湖南側的望湖角，南為離，而望湖角是要留住游人來觀賞享受湖周圍優美的景色，其隱性功能恰恰與設計者的意圖相背離。這種無形中的“離”，必定會影響游者對金雞湖的感受，無形中影響金雞湖的存在價值。《易經》中“離”為“火”，“木”生“火”，把望湖角的位置規劃增加大片的綠地和種植高大樹木的休憩場所效果更佳。規劃設計要遵循因地制宜、盡量保持原來鄉土文化、土地環境的原則，對金雞湖旅游區來說，尤顯重要。對于望湖角這塊比較特殊的突出生態的區塊，如果做到保護并天地人的和諧統一，可以起到牽一發而動全身且事半功倍的效果，從而豐富了景區的內涵。 金雞湖景觀設計師考慮更多的是形式美，這個概念貫穿整個設計的始終，當然這是必需的，但卻忽略了在中國，大地是需要中國文化來體現我們家園精神的。能夠為人們的生活帶來更多利益的隱性功能，卻沒有發揮這方面應有的作用。 當然，事物都是雙面的，有弊則也有利。金雞湖的規劃中最閃光的在于城市廣場的選址規劃。西側連接金雞湖畔的城市廣場。人們愿意世紀廣場把經貿區及金雞湖畔的開發區連成一片，帶動整個區域的經濟互動。如果它位于湖的東側，是背水，就差很多了。這樣面水的位置所帶來的經濟效益要比背水多至少80%(上海、青島、大連是很好的例證)。 金雞湖的景觀規劃設計在形式美的表現上應該說是大氣的、怡人的，但是對于現代的景觀設計師來說，光有這一點是遠遠不夠的。社會要進步，靠的是文化的傳承和不斷地創新。我們只有把中國傳統的堪輿文化與形式美融合起來做設計才可能實現天地人神的和諧。 3 結語 分析風水不難發現其中不少對因果關系存在著模糊觀點，也明顯帶有巫術的氣息，但其中不乏科學的總結，凝聚著中國古代哲學、科學、美學的智慧，有其自身的邏輯關系。風水理所當然地是傳統建筑理論的一部分。揚棄繼承傳統堪輿理論，形成科學的風水觀是現代景觀工作者包括在中華大地上所有規劃設計者應有的素質。中國古典私家園林的造園者大都是文人，他們大都是熟讀經書的學者，而飽含風水智慧的《易經》又是群經之首，那時的文人對《周易》知識都是必備的。因此，在造園時無處不體現其“天人合一”樸素的哲學觀。而風水本身就是包含美學智慧的，再加上造園者的精神寄托對園林形式美的要求更提高了一個層次。因此，中國古典園林是堪輿與形式美相統一存在的。今天的人居環境對生態保護以及對自然的尊重至關重要，這就意味著我們的設計師要懂得科學地繼承我們古人“天人合一”樸素的哲學觀，在追求美的形式的同時保護好我們的環境，創造更適合我們生活的、更有利于人類生存發展的、理想大地空間。 參考文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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